三年前《快把我哥带走》豆瓣评分6.8,三年后同一导演、题材接近的《二哥来了怎么办》亮相、艰难开出4.8分。
前者起码爬到了及格线、后者则淹没在二星的失望里。
聚焦重组家庭,将重点落在亲兄妹和“继兄妹”的复杂小心思上,题材本身很有意思,但操作方式一半过度一半过浅,试图面面俱到但对每一点都浅尝辄止加煽情。
说起来大多是通病:浮夸、用力过猛,该搞笑的时候尴尬、该走心的时候煽情。
一,喜剧和闹剧的一线之隔。
三兄妹的可爱日常,重点一半在可爱、一半在日常。
哪怕用漫画的夸张模式来呈现,根基出发点依旧要是“自然青春的可爱”。
但《二哥来了怎么办》的打开方式是这样的:可爱全靠吼,日常全靠打。
杨听风(胡先煦饰)和杨听雨(邓恩熙饰)这对兄妹,设定一个大学一个高中,在家里打打闹闹的举动、大概更接近“一个幼儿园大班一个小学二年级”。
影片想体现亲生兄妹感情好,意图没问题,选择的相爱相杀途径也没问题,但具体呈现上却是老套的一言不合就吵架就打架模式。
肢体打架部分,过于幼稚;
言语冲突部分,同样没有任何内容含量、纯靠对吼。
大概类似于小学鸡版本的“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”反复多次出现。
看了让人只觉得分贝过高、很闹心,仿佛在听重复的高频高密度广告词般无趣。
(插播一句疑问:是打光造成的错觉还是邓恩熙戴了美瞳?很多正脸镜头感觉奇怪)
归根结底,这是“喜剧”功力的缺失。
小兄妹俩吵架,怎么才能既可爱、又好笑、又让人觉得“没错是我家的情况”呢?
很多剧作选择的模式是移植网络段子,开启吐槽金句。
这类做法的通病是模糊角色年纪和人物特色,全员一律说画风模糊的网络段子。
而《二哥来了怎么办》选择的是更虚浮的方式:低幼化、空心化。
这样一来效果就很尴尬了。
理想状态:影片以轻喜剧的模式,呈现重组家庭中复杂微妙细腻的爱恨纠葛;表面好笑,内里感人。
然而真正呈现出的成品效果,却更接近“闹剧”模式。
轻喜剧内容尴尬又生硬,走心部分突兀且煽情。
二,对微妙部分的轻拿重放。
《二哥来了怎么办》的故事核心,是重组家庭中的兄妹隔阂。
妹妹杨听雨,拉拢亲生哥哥杨听风站在同一阵营里,试图赶走“外来”的二哥李圣。
故事梗概是从陌生到熟悉,从排斥到成为家人。
影片中少数可贵的瞬间,是拍出了小心思中微妙的部分。
比如一家人在海边玩耍,亲哥哥亲妹妹二人愉快摆pose,二哥懂事拿起相机、记录美好时刻。
那一刻他虽然身在局中,但又接近局外人。
是幸福的,但又有微妙的不同。
短短一幕,传递出的微妙的情绪力量很充沛。
可惜的是,类似的表达效果、在影片中几乎很难再寻觅到。
影片中为了安排兄妹三人冰释前嫌,来了一出一同打架的戏份。
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突然莫名其妙共同战斗,为了戏剧转折而生硬添加情节的刻意感,过于明显。
这还不是影片最致命的问题,核心在于不用讲故事的逻辑来完成微妙的情感叙述,而生硬通过“煽情散文诗”来续命。
《我的姐姐》问题一大把、结尾更是被疯狂诟病,但至少《我的姐姐》中有诸多细腻、微妙、真实的观察和表达。
《二哥来了怎么办》明明选了“微妙情愫”极其充裕的题材,却总在各种奇怪企图的裹挟下、迅速放弃对“微妙”的有效把控。
轻拿,重放。
或许你会说《二哥》就是用相对漫画、夸张的方式来讲故事,问题在于,这样的方式没有问题,但夸张方式不意味着可以丢掉感情基础和叙事肌理。
影片中有两段夸张内容,一段是亲兄妹二人安排李圣干活、他们自己狂欢。
一边是小可怜在干活,另一边是杨家兄妹俩疯狂cos;
并没有什么喜剧效果,但至少这比兄妹二人复读机式打架吵架、要略微新鲜一点。
李圣说自己会看着天、想象有没有外星人朋友;
此后他的视线里,真出现了疑似外星人朋友。
这一段非常突兀、也有违现实逻辑和物理定律,但从少年的视角出发,反而有天真浪漫的一面。
可惜,这短短的一段微弱高光,也被淹没在影片后半段又油又尬的混乱中。
三,试图面面兼顾、贪多易失。
《二哥来了怎么办》最重要的问题之一,还包括拥有不恰当的野心。
什么都想纳入麾下、搅和一回。
拍三兄妹的少年亲情友情,偏偏又要将前夫、前妻都纳入图景中。
一面要处理“杨家老爸从来都没当好爸爸”的问题;
一面又要让孩子妈借钱给前夫;
一面又要忙着管二哥李圣和亲妈的故事。
电影能不能敏锐、准确“提出问题”,都两说;更遑论三下五除二、胡乱煽情,就冒充已经从故事闭环上“解决了问题”。
实在过于敷衍。
故事里杨家生父上线,因为生意上出了问题、赖在前妻家、希望对方能够借出房产证来做抵押。
原本重组家庭已经很乱,再加上一方的前夫、另一方的前妻,非常无厘头。
乱就有喜剧效果了吗?
反讽喜剧不是表面上的“乱”就能做到的。
这段“伪”喜剧内容,徒有夸张的形、没有喜剧的核。
此后这位不肯走的生父,突然良心发现:这些年没有好好教育孩子、陪伴一双儿女。
幡然醒悟,痛哭流涕。
再然后,杨妈妈的现任李叔叔,背着妻子将二人的共同财产,借给了她前夫。
这样奇怪的操作,当然导致夫妻二人大吵一场。
而这场争吵又是如何解决的呢?
三个孩子砸坏家里的水道,漏了一屋子水,一家人幸福狂欢躲雨,然后,就好了。
简直莫名其妙。
前一部分抓取了生活中“问题叠着问题无法解决”的内容,制造戏剧冲突;
后一部分为了搞大团圆完美结局,在无法解决问题的情况下,强行更换另一个次元,用接近幻想的狂欢画风来“解决问题”。
原本,对于影视作品来说,发现生活的问题并表达出问题,难度相对可控,而“解决问题”本就是相对困难的;
故事没办法续上逻辑闭环,就一半幻想一半煽情来凑数,很糟糕。
影片最后,从妹妹视角反转“其实哥哥很早就认识并接受了二哥”,假装和妹妹同一阵营、试图赶走二哥。
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反转,一言难尽。
明明是部青春家庭片,又不是悬疑题材,要什么反转?
某些时候反转能产生翻江倒海的情绪力量,但《二哥》显然也并不属于这个类型。
很多时候,我们对所谓“行活”评价都不高。
然而,更为普遍的现状,却是诸多影片连“行活”的水平尚且达不到,又为了复杂的利益诉求、在影片中加入种种奇怪的不能自洽的风格元素。
夸张可爱风的金手指,情感反转的金手指,被这样生硬嵌套进浮夸故事里,效果反而适得其反。
《二哥来了怎么办》?按煽情尬笑套路对付着办吧。